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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春信 第1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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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也尤其多,就说这鲜花铺子,不过占据了极小的一处角落,买卖却也做得红红火火。

主仆两个在花丛间相看,雀蓝看花了眼,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欢欢喜喜挑了一大堆,送到肃柔面前问:“小娘子看,这些够不够?”

肃柔说够了,复又去挑了些菖蒲和刚草,待付过了钱,店家十分客气地饶了一枝棠棣,两个人便怀抱着这些花草出门,往温国公府上去。

孙羊正店离西鸡儿巷不远,不必乘车,慢慢走过去正好。

汴河边上栽种着连绵的柳树,从底下走过并不晒人,吹着河风,反倒适宜得很。

渐渐走近,没想到县主已经在门内候着了,发现人来了便快步到廊下接应,只见她的新女师一袭天青的衣裙,手里擎着一枝棠棣。这个时节,棠棣已经成熟了,小小的红果子缀满枝头,衬着秋水一样素淡的人,分外有种娴静淡泊的美好。

县主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母亲要为她找这样一位女师,学什么焚香插花,那都是次要的,要紧是学一学人家身上的气韵,即便学不到精髓,哪怕沾染沾染也好。

仔细打量她两眼,这位张娘子确实不与常人同,她身上有种令人心安的特质,庄重、稳定,知道自己每一步该做什么。她昨日说要插花,今日便抱着花如约而至,那种悠然和气定神闲,让她想起积云山上不肯入世的女冠,忽然就让人自惭形秽起来。

“阿姐。”县主快步过去,亲亲热热挽上了她的臂弯,“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你可算来了。”

其实人对不对胃口只在一瞬,只要想去结交,身份地位都可以含糊。到了一起,亲兄热弟般凑趣,县主接过她手里的菖蒲摆弄着,“这不是端午挂在门上的草吗,难道也能用来插花?”

肃柔嗯了声道:“菖蒲清隽,线条也好,单拿在手里没什么稀奇,等放进花器里,县主就能看见它的美了。”

说着相携往后院去,长公主特意僻出一个单独的廊亭供县主习学,那亭廊建在临水处,四面垂着金丝竹帘,地上铺了织锦的地簟,布置得十分雅致。至于要用的器具更是一应俱全,譬如胆瓶、折肩瓶、玉壶春瓶等,放在一旁低矮的长案上,随需随取。

县主呢,虽然觉得花很好看,但对插花一窍不通,束手无策地站在地心,看着雀蓝把花放在矮几上,带着迟迟的笑,绞着手指头说:“阿姐,你不觉得花长在土里才最好看吗?迎着风霜雨露,想开就开,想谢就谢。”

倒也算独特的见解,肃柔道:“县主说得很对,没有雕琢过的花,就像开蒙前的孩子,无忧无虑,向阳而生。然而自由虽自由,缺了管束,长得没有章法。没有章法就杂乱,杂乱便生贼枝,这样东一簇西一簇地胡长,还美吗?”言罢又笑了笑,“我觉得花就如人一样,寒冷的时候,种子在土里蛰伏着,等到阳春一来,就热热闹闹地盛开。花期那么短,趁着最美的时候供人欣赏,比开在角落孤芳自赏好。所以我们用一双手来雕琢它,让它或美得疏淡孤高,或美得盛气凌人,摆在屋子里妆点心情,看见它就觉得高兴。”

好奇怪,有的人偏有这种神奇的手段,能通过三言两语,勾起人对无趣事物的兴趣。县主听了她的描述,霎时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转变一下看法,有时候太过无拘无束,可能也不是件好事。

肃柔做人有宗旨,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尽心尽力做好。取了丝带来,高高将袖子绑起,帘外的日光在矮几上投下一串斑斓的光点,那白净的手腕就在光影中往来忙碌,衬着花叶,愈发显得青嫩无暇。

县主在一旁捧腮看着,发现看插花并不在插花本身,也在过程,在人。

“上回县主提过,教席嬷嬷把花插得缤纷,今日我也给县主插个隆盛篮吧。”肃柔慢悠悠地说,将一个带着提梁的花篮放在面前,往篮中放入了花泥,从一堆花中挑出两支五针松来,略加调整,一高一低插了进去,“这隆盛花篮,是四司六局10中排办局常用的插花手法,以色彩艳丽,枝繁叶茂见长。但花团虽繁盛,主从却分明,比如咱们这个花篮,以松作使枝,珍珠梅做客枝,牡丹为主花,如此层层递进,将花底韵脚填满……”

她低着头,那纤长的脖颈拉伸出曼妙的线条,轻声细语间,一只圆满丰盛的花篮,在她手中慢慢呈现。

隆盛花篮,县主以前当然也见过,之前家中有宴会,就请排办局妆点,一车车地往家里运送。数量过多,当然就欠缺了美感,不如这现插出来的鲜活。

县主看了一阵子,摩拳擦掌,很有大显身手的兴致。于是肃柔便让到边上,另让女使取了花篮来供她练手。结果看着那么容易的布排,到她手里却变成了四不像。

县主很挫败,“我手笨,跟着学都学不好。”

肃柔看着这张牙舞爪的一篮花,违心地说:“初学都是这样,县主已经插得很好了……至少这花色的搭配很高雅。”

高雅吗?县主看看篮子里插得笔直的白色芍药和紫绣球,觉得勉勉强强,能配得上她一句夸。

当然,接下来还是要她手把手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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