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3)
“……”
“等等,主家。”秦陇指着那?紫檀木面的冰鉴,“你?算过没有?这?冰鉴确实做得大,但再大也塞不进两?百来块石砖。”
“旁边那?不是还?有个榉木的冰鉴么。每个冰鉴里填一百十五块砖,最外?头垒一层冰,你?把两?个冰鉴都送过去?。”
“等等,主家。隔壁只定了一个冰鉴,我们为什么要送两?个过去??”
叶扶琉剔透黑亮的眼睛转过来,盯着秦陇上下打量片刻,叹了口气。
“说说看,大管事。你?觉得百两?金的大生意,值不值得我们买一送一,回馈大主顾?”
秦陇:“……值得。”
“买一送一”四个振聋发聩的字眼,彻底镇住了秦陇。秦陇感觉到了自己和?当?家娘子做生意的天赋差距,默默地闭了嘴,转身往后院埋砖的鹅卵石小径方向?走。
走出了十几步,脚步突然一顿。
等等,给大主顾送冰鉴,为什么要往冰块里头填石砖?这?是什么他不知晓的奸商手段??
叶扶琉在身后叮嘱,“记得把两?个冰鉴都送上木楼啊。”
——
魏桓独坐在庭院里赏月。
临河小镇人口不多,常住人丁更少。路上行色匆匆走过的,大都是路过此地歇脚的行商。
天地无垠,人如蝼蚁,只需从一处蚁窝挪去?令一处蚁窝,就能简简单单和?从前斩断干系。
自从来了江南,隐居在临河小镇,他的心境平如古井无波澜。
病中?难以走动,他时常在书房坐着,一坐就是一天。镇子上无人认识他,无事需要他思量决断,什么都不必想,他也就什么也不想。
心如明镜台,何处惹尘埃。离群索居、古井无波久了,灵台仿佛一面没有时常拂拭的铜镜,表面落了灰尘,映照出来的影像便失了真。繁华喧嚣的江南人世间与他无关,偶尔浮光掠影闪过,都是从前种种片段。
但最近不知怎么的,他有时会想出来庭院里坐坐。身边点起旧时铜灯,坐在明亮光影下,赏赏月色,听听蝉鸣。
邻家叶小娘子果然又在隔墙喊他。
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坚持今晚把冰鉴送过来。
魏桓抿了口绿豆百合汤。他善思辨,从短短几句对话里听出不寻常。
世间万事自有道,总有可以遵循的常理。比方说,做偷家生意的小娘子,家里不喜人多,身边只留两?个亲信。
就算她精力旺盛,不惧麻烦,也绝不会喜欢敞开家门,大摆宴席迎宾客,自找麻烦。
因此,魏桓多问了一句。“明日贵宅大摆宴席,宴的什么客?庆祝何等喜事?”
隔壁院墙之下,叶扶琉吃完一块冰镇甜瓜,帕子擦拭干净手。
“没什么喜事,宴客的也不是我。我只是出借一天的宅子给沈大当?家。”
她把沈璃强借叶家宅子办宴席的前因后果简短说了说。
魏桓慢慢地舀着绿豆汤,边喝边听。
何处酒楼不可设宴?
以知县名义,征用未出阁小娘子的家宅设宴,沈姓行商别?有居心。不是借着机会登门纠缠,就是寻找机会当?众发难。
此人不可留。还?是寻个机会无声无息处置了才好……
“说起来,”叶扶琉突然想起了什么,隔墙问,“家里赶做两?只冰鉴,木料子不够用了。上次听你?提过,魏家有多余的木料,能不能借些过来?我想要四五块薄木板料,长度么……”她想了想沈璃的身高,“八尺吧。八尺长的薄木板。”
魏桓舀着甜汤的动作顿了顿,想起了半夜埋进坑底的胡麻子,失笑。看来无需他动手了。
“柴房堆了不少木板,等魏大得空了,叫他给你?送去?。”
“哎,多谢!”
叶扶琉弯着眼道谢。魏三郎君着实是个爽快人呐!
“我这?里有冰好的甜瓜,又甜又脆。等下秦陇送冰鉴的时候顺便也送个甜瓜去?。你?尝尝看,能不能尝出甜味儿。”
隔天正好逢着二十四节气之?一, 大?暑。
天不亮就有人高声喊门,素秋睡眼?朦胧地去应门,原来是沈家在酒楼定下十桌席面, 店家把桌椅碗筷诸物早早地送来。
宽敞的前院里涌进十来个店家小厮,前?后忙碌了半个多?时辰,搭好凉棚, 摆好各色饮子, 十桌席面用物准备妥当,走了。
天才蒙蒙亮, 这边才走,那边沈璃领着七八名亲信进了门。
进门什么也不说, 领着人四处转悠。
沈家今天带来的人都是商队多?年的生意老手,得了主家吩咐, 格外留意围墙廊下、边角旮旯, 这些容易藏物的地段,还有个蹲在地上, 仔仔细细地查看哪块地皮新翻了土。
“满庭院的土全翻过了。”蹲地上查验半天的亲信附耳悄声道, “有几处的痕迹不对, 明显挖过深坑!庭院下面埋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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