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2 / 2)
过阵子,”骆轻眉走出门,轻声对骆加礼说道,“等伯伯病好了,我给他和伯母报了个旅游项目,让他们出门散散心。”
她转头看了眼他,“你有时间的话,最好也一起去。”
骆加礼知道,他二姐是想让他有时间陪陪父母,促进感情。
见他没说话,骆轻眉接着说,“父母的感情割舍不断,不像别的关系,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懂二姐的意思。”
说着,她又看了眼他,“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和这个家来往了,不会因为我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就火急火燎地回来,我也跟伯母说了,你心里一定还是有他们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回来,我说小三子从小到大都是我们仨最善良的一个。”
她看着骆加礼垂着眼睫,漆黑浓密的长睫下面,眼睛漆亮,闪烁着晶莹。
她笑了笑,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手,怜爱的道:“还是那个最爱哭鼻子的小三子。”
就这一句,骆加礼的眼泪就砸了下来。
大哥和二姐是最疼他的,以前每次被爸妈训斥,他俩轮番帮他求情,给关在屋里禁闭的他偷偷送吃的,他也会这样,一边掉眼泪一边狼吞虎咽,大哥便宠溺地擦掉他的眼泪,笑着说:“我家的爱哭鬼又掉眼泪了,小三子不怕,什么事儿都有大哥兜着。”
大哥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
别怕。
小三子别怕。
我们小三子都有大哥呢。
直到临走前一秒,他握着手机对骆加礼说:“小三子,以后大哥不在了,要坚强,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是哭鼻子了……”
说完这句,任由他在电话另一头怎么叫,电话那端从此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应。
那天晚上,骆加礼深深记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在学校和人打架,起因是对方女朋友好几次有意无意的勾搭,他根本连那女生长什么样都懒得看一眼,却碰上了恼羞成怒前来挑事的男朋友。
谁想到对方连他的一拳都挨不住,门牙打掉了一颗,丢了脸受了伤,怎么都不肯放过骆加礼。
对方也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后来才得知骆加礼的身份,本来打算息事宁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到底惊动了骆振良,前尘往事大账小账一股脑儿翻了出来,再加上骆振良本就不喜他学艺术的事情,借此事为由,给他办了辍学手续。
骆加礼和父母大吵一架,言语激烈,还说出了要和父母断绝关系这样的话,冲动之下从家里跑了出去。
骆天麟得知之后,下了飞机,等不到司机来接就开车去找他。
打通他的电话劝解,试图安抚他,可那时候,多年来的压抑和愤懑让他变得像一只小怪兽,见到谁就扑过去咬。
骆天麟忙于公司事务,已经通宵了几个晚上,身体处于疲惫状态,反应也不如平时敏捷,再加上注意力都在骆加礼身上,被迎面而来的货车碾压过去的前一刻,他还在试图安抚骆加礼。
骆加礼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剧烈的撞击声,便感觉不对,他大声叫“哥!”
另一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骆天麟浑身是血,努力地睁开眼睛,坐在震碎的车子里,在生命最后一刻,拼命把沾满鲜血的手机举到耳边,用尽所有的力气对他说道:“小三子,以后大哥不在了,要坚强,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是哭鼻子了……”
“真遗憾啊,在大哥看不到的地方,也要好好的生活啊。”
“大哥……真想、真想永远陪着我的爱哭鬼,看着你结婚生子,快乐幸福。”
“永远也看不到了,那就带上大哥的这一份,好好的生活吧。”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骆加礼都无法消化大哥已经离开的事实。
他没有办法“好好的生活”,以为只要没能如大哥所愿,他还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弟弟,大哥就会回来了。
周围的人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大哥走了”,他不肯相信,不愿相信。
这四年来一直活在梦里面。
梦里面,大哥还在,二姐也在,他还有书念,还有学上,毕了业以后做自己想做的事。
快乐潇洒恣意。
醒来以后,无奈也惆怅。
他明白,前十八年之所以能活的潇洒恣意,从来都是因为有人替他遮挡风雨承受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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