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节(2 / 3)
杨一清的脑袋再问,“事实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不能回答?你到底什么私心?”
杨一清伏地泣曰:“皇上圣威之前,罪臣岂敢有半分私心?!”
“那朕现在令你回答,这件事朕到底与你有没有沟通,有,还是没有?!说!”
这样逼迫一个老臣的景象让人心惊。
毛纪知道他是保不下来了,他一狠心,刚要开口。
皇帝却转过身来指着他,“你不要想自揽罪责,相互作保,你的罪责,朕会给你!急什么!”
“杨一清,你再让朕等你,莫怪朕不念往日旧情!”
杨一清被逼无奈,只能回答,“陛下,陛下与罪臣,沟通过……”
这话落地,很多人的心中就像敲了一声闷钟。
朱厚照回过头来再逼毛纪,“你听到了吧?那么他现在不同意,这件事又当如何办?”
以前他提出过一个叫《霸臣传》的东西。
就是如刘大夏这类官员,跟君主意见相左,看似谏言,实则就是逼迫,因为皇帝只剩两个选择,要么听闻纳谏,要么就是背上恶名,他们会说你固执、说你刻薄、说你严苛……等等,都是这样一个套路。
毛纪没办法,他也脱下官帽,痛心的说:“陛下,微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哪敢呐。”朱厚照阴阳怪气,他咬着牙讲,“朕的大臣们可真是厉害,朕想做的事,大臣们得同意,不同意了便不能办,强行办了就致仕。朕同意致仕就是刻薄寡恩,好好好,都是忠臣,都是忠臣呐!
当真是无趣的很,也好,朕这个皇帝不当了,你们来定吧。从今日起,你们人不要入宫,奏疏不要入宫,朕什么人也不见,什么话也不听。你们这些霸臣,不就是要朕当个傀儡嘛?朕成全你们。
杨阁老,你还是内阁首揆,朕得收回成命,不收回成命,朕圣德就该没了。毛纪,你还是工部尚书,在你的话里,朕还能干什么呢?什么也不能干,就该使劲浑身解数征得你们同意才能办事,否则就是违背了君使臣以礼了呀。朕现在给你个痛快的,什么都照你们商定的办那多简单。”
朱厚照起身就走。
他今天如果强行以官官相护的名义收拾了这两人,那受害者是他们,施暴者就是皇帝。不管生拉硬扯什么罪名,肯定很多人会说皇帝苛责了。
现在朱厚照不按套路出牌,被你们逼得没办法,所以不干了。这样施暴者就是他们。
舆论场在他活着的时候不能丢,因为那不仅是评价,更是权力。
这是权力的斗争。
但他这番话是吓坏了这些臣子了,
尤其是杨一清,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首揆是不是又回来了,而是焦急的劝道:“皇上!国之大事,不可任性如此,不可任性如此啊!”
朱厚照却拉着尤址直接出乾清宫,并说:“无妨!无妨!满朝的忠臣,还不够么?国家大事在你们手中难到会坏?那你们算个哪门子忠臣?尤址,咱们走!把这乾清宫,让给他们!”
新一代的霸臣
暴力与残忍从来都不曾真正起过作用。
朱厚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不想像自己的祖父一样,明明有扫除犁庭之功,最后却还是逃不过文人的那张嘴。
他这一步退后,是选择让他们留在原位,自己缩回手中的刀。
这有一个好处,就是避免了成片的官员选择致仕。
这帮老学究还是很难对付的,你以‘致仕后,不可轻易起复’来威胁他们,长期来看是打破利益逻辑,肯定是起作用的,但短期会刺激一部分人激烈行事。
而且朝堂上都是趋炎附势之辈,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些年来朱厚照自己所任用的人,虽不乏严嵩、王琼之流,但大多也都是品德端正些的。
长江、黄河都要有,少了一个,另一个就要泛滥了。
所以要少些刺激,以免局势超脱掌控,而朱厚照不喜欢那种感觉,他要一切尽在手中。
现在杨一清的职位都保留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必再请辞,而且这个时候请辞,朱厚照也只会是一个批示,四个字:内阁阅办。
如此,对于朝堂整体的影响降到最低。
至于继续占据舆论高地,当然也是最为重要的目的。
皇帝这样走了,乾清宫众多官员面面相觑起来,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吗?必然不行。
这个时候王鏊得拿主意,他说道:“皇上如何能不见臣子?臣子更不能不拜见皇上。今日这宫,是出不得的。”
“对,陛下一时之气,绝非是真的要撒下手来。”顾人仪也赞同,“我等与诸位阁老一起在宫前跪请,陛下不见,我等万不能离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
这可不是谈恋爱,对方不理你,你一生气也不理对方。现在必须是骂骂不走、撵撵不走的态度。
但对于杨一清和毛纪来说就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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