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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人知晓的Ins账号」(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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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人就用相同的祝语回復道。当然,林鹤洋不知道的是苏瑞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直接复製他的消息,而是自己打出的祝语。如果这件事让林鹤洋知道了,这人估计又要给自己加上几台内心戏了。

苏瑞的父亲腿伤好得差不多却落下病根,走路时间久了就痛,前阵子被调岗到户籍部门,差不多算是告别了所有外勤工作。「人一间下来,脾气就会变差。」苏瑞是这样描述父亲现在的状态的。

他差不多在父亲病好之后就立刻从家里搬出来,自己跑到市郊租房。「那里便宜点,你可不知道现在城里租金有多贵啦。」苏瑞的话很多,直到最后他们直接拨通了语音电话,好像准备把这没有联系的人大半年里他们落下的话题全部补上。

毕业之前苏瑞就找到了工作。年末离职高峰的时段不少公司都在紧锣密鼓地招聘,那两年正值互联网行业的起步,竞争不像几年后那样令人咋舌,苏瑞在一家游戏公司找到了一个平面设计的岗位。当然,这份工作和其他处于发展中的互联网公司一样,所有人都对于超时加班的剥削忍气吞声。

「先工作看看吧,」苏瑞倒是不太在乎,「工资还不错,我总要越快经济独立越好。」

下一句潜台词苏瑞没说,遗憾的是林鹤洋也没听出来有潜台词。这个姓林的就是这样,不需要聪明的时候倒像个机灵鬼,这种时候倒成了实打实的蠢货。

所幸林鹤洋的运气还算说得过去。真遗憾,老天好像总是对他那么仁慈。仅仅是两个月后的春节——那时候他们已经恢復了以前的聊天频率,几乎比林鹤洋给妈妈保平安的频率还要高——苏瑞就迫不及待地给他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我打算圣诞节回去看看,怎么样?」电话对面传来苏瑞那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有些沙哑的声音,「我算了下工资,差不多可以攒下一些钱。」

他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他的动作苏瑞看不到,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刻意高声回答,「真遗憾,那下学期圣诞节我就不能安排旅行了。」

刚刚过去的寒假他和几个舍友一起去了keywest。他有点伤春悲秋地想,他终于去了keywest,身边却没有他曾经畅想着一起在keywest看日落的人。

「有什么遗憾的,你才在那边唸书一年半,去过的地方比我还多。」苏瑞说。

「及时行乐嘛。」

电话另一端的沉默让他心跳加快了,他赶忙接话,「我之后要上专业课了,我也打算寒假好好学习来着……」

「我不信。」

——喂,反驳得也太快了吧。

充满期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他们依旧保持着每週通话一次,有时候因为时差、苏瑞的加班或是他在图书馆赶作业,这一点很难实现。因为他刚巧週五上午没有课,所以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会在苏瑞每个週五加班到深夜的回家路上通话。那年暑假,父亲擅自替他联系了在纽约生活的大伯一家,拖了这一层关係为他敲定了为期三个月在一家华人投资公司的实习,期间让他借住在大伯家生活。虽说是走关係拿到的实习机会,公司里却没人对他特殊照顾,作为人生的第一份又是他家里找的实习他更不敢怠慢。林鹤洋就这样整整一个暑假在他的社交圈中消失。

暑假结束之后林鹤洋就开始按捺不住地给苏瑞安排来哥伦布的日程。林鹤洋合租的舍友寒假去欧洲旅行,所以他打算让苏瑞住在他自己的房间,而他则可以借住在他舍友的房间。那时候他已经考到驾照并买了车,是一辆棕色的本田crv最新款。

即便是和母亲的视频通话都会因为他赶作业被耽搁,但让他惊讶的是他和苏瑞的通话几乎没有断过。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呢?

和孙艾伦一样,他也开始默默关注着苏瑞那『无人知晓』的s账号。这里每週稳定地更新一个动态,大部分时候是风景照。时间久了即便他从来没去过北京——别说北京、他连长江以北都没有光顾过——但就算是林鹤洋这样的外宾也知道苏瑞下班的道路在每个週五的夜空之下到底是什么样子。

路边的哪棵树上有鸟窝,哪家底商位置不好门店换了又换,哪家烧烤店总是排满了人,车站旁边的哪个烤冷麵的摊位最好吃——

这些都出现在苏瑞的s账号上,每一次他们通话的时候。当他们因为时间安排没有通话时——林鹤洋会有点忐忑地点开苏瑞的s账号,然后惊喜地发现那一周他没有选择更新动态。

屏幕在十五秒鐘之后变暗,然后熄灭,而林鹤洋的嘴角偷偷翘起,好像在躲避着他自己内心的雀跃。他闭上眼睛想象每一个下班后的週五夜晚苏瑞独自一人走过那一段灯火通明的双行道的场景,想象着那个人摄人心魂的眼睛被城市的夜色点亮,人行道上是人满为患同样结束了加班拖着疲惫的身躯迎接週末的上班族,他们排着队,在路边冒着烟的摊位旁边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份烤冷麵、炒饭或是生煎包。

他终于任由自己陷入一个绚丽多彩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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