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沁水。
赵家楼的老人赵三起夜,正在一棵树下小解,就听到了咚咚的声响,声音由远而近,很快便看到了七八个骑兵奔驰而过,那冷厉的目光还暼了过来一眼,吓得赵三哆嗦了下,裤子湿了,手也湿了。
“这是,卫所的军士来了?”
赵三惊讶不已。
衙门说过,主动移民截止四月三十日,五月开始,便是强制移民。
这三更天刚过,骑兵竟然出现了!
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咔嚓!
树枝被砍断,军士熟练地绑扎,制成拒马,横在道路之上,两个手持长枪,身披盔甲的军士带着几分肃杀之气,站在拒马两侧。
总旗官坐在树墩上,将右腿脚踝搭在左腿膝盖上抖动着,对军士喊道:“自今日起,至摊派抽签名单确定下来之前,没有官府凭证,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军士应声。
整个山西,不少地方卫所军士、巡检司与衙役出动。
衙门里的人昨晚就没睡觉,在统算好缺额移民户数之后,会按照缺额数量再一次分配,然后从各地抽签补充。
不是所有府州县都完成了预期数额,但——
所有府州县最后一定会完成预期数额。
只是因为前期大量的努力,争取到了不少佃户主动移民,少量的强制抽签加入移民名单,并不会带来大的影响,也不会导致地方失稳。
随着各地文书以加急的方式陆续送至阳曲,顾正臣又病倒了。
这一次病得很严重,谁也不见,每日只有徐允恭、马三宝两个弟子端着汤药进进出出。
林唐臣听闻之后想来看看,被赶走了。
郭桓也想问候一下顾正臣,连小门都没让进。
顾正臣虽然病了,但以河北巡抚使名义的纸条还时不时传出来。
比如这一天,就写纸条让送一条大鱼进去。徐允恭、马三宝端着一条大鱼进去了,最后打着嗝,擦了擦嘴角,端着空盘子走了……
柳笛吹来五月的雨,打湿了行人。
已晋升为水师总营指挥同知的司马任继续在田间地头行走,对雨中站立的军士喊道:“打起精神来,这一茬土豆马上就要熟了,可不敢在最后这几日出了差池!”
军士声音洪亮地应下。
按理说,土豆都已经进入第三茬了,不需要水师军士再盯着,尤其是司马任这种高官盯着,安排一些寻常军士看着就够了。
可皇帝说了,土豆事大,需要盯紧了,免得遇到贼偷。
于是,在水师总营上了半年班的司马任又一次回到金陵,不过这一次看守的不是四百亩,而是一千亩,当然,这不是金陵土豆田亩的总数。
司马任不相信会有人大胆到敢偷土豆的地步,世人都知道,土豆这东西是朝廷管控,收上来的土豆,除了自上而下的赏赐,基本上不可能得到土豆。
可偏偏,这一天撞鬼了。
镇抚使周捷匆匆跑了过来,对司马任指指点点,最终喊了一嗓子:“有人跑地里挖土豆去了!”
司马任瞪大双眼,一把拉过周捷:“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有人有如此大的胆子?”
周捷跺脚:“别问了,发现了马匹与脚印,赶紧去抓人。”
司马任咬牙切齿,这他娘的是谁,趁着雨天朦胧,想偷土豆?这可不行,少一株土豆,那就是咱们看守之人的失职!
说着,拔出了腰刀,大踏步走向雨中。
司马任看了一眼路边的马匹,仔细数了下,足有六匹之多,这马匹,怎么看怎么健硕,不像是寻常人能拿出来的。
千户王察带军士匆匆跑了过来,见到司马任喊道:“有人闯进去了吗?”
司马任看了看王察身后的军士,见有七八个之多,顿时怒了:“收拾小贼还用不着这么多人,万一因为你调动露出了破绽,被更多人溜进去该当如何?传令敲锣,所有军士交差巡视,但凡遇到陌生人,一律抓拿!”
周捷指了指脚印。
雨并不大,短时间内冲刷不干净痕迹。
司马任知道水师军士断然不可能轻易进入土豆田地,一定是外面的人进去了。
“走!”
司马任带上周捷、王察等军士,循着脚印便追了进去,没走多远,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老爷,这一茬土豆不小啊,比第一茬还大一些。”
“确实不小,只是咱们这样进来挖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