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2 / 3)
对她嫂子说。
“明天再不来,我再回去一趟。”
“你听见这些人说。”
“这些人都是看不得人家。”
“嗳,有些来了多少年连屁都没放一个,不要说养儿子了。
她们的男人又还不是棺材瓤子。“
三奶奶没有孩子。
第二天她娘家的礼没来,炳发倒来了。男亲戚向来不上楼的,这次是例外,佣人领他到银娣房里。
“舅老爷带来的,”郑妈在他背后拎着一只提篮盒。
“嗳呀,干什么?哥哥真是,还又费事。”银娣坐在床上说。他老婆揭开一看,上屉里荷叶包肉,下面一大沙锅全鸡炖火腿。
“老郑,拿点给奶妈吃。”银娣说。
炳发穿着黑纱马褂,摇着一把黑纸扇。他老婆把孩子抱来给他看。
“家里都好?”他老婆等女佣走了才问。“满月礼呢?我们都急死了。”
“所以我着急。没办法,只好来跟姑奶奶商量。”
都是低声说话,坐得又远,都向前伛偻着,怕听不见,连扇子也不摇了。每句中间隔着一段沉默。
“嫂嫂知道我没钱,”银娣说。“现在她自己看见了。”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只看见他们这里过得多享福,谁相信她一个月才拿几块钱月费钱?
“姑奶奶手里没钱,”炳发老婆说。
“我到处想办法。都去过了。”
“王家里不肯?”夫妻俩对瞅着,一问一答都只咕哝一声。
摇摇头一目夹眼。“昨天去找冯金大。”
“谁?”
“还是小无锡的来头。”
她哥哥的难处不用说她也知道,她就是不懂,听他们说姚家怎样了不起,讲起来外面谁不知道,难道姚家少奶奶的娘家会借不到钱?她哥哥虽然是老实人,到底在上海土生土长的,这些年也混过来了。这回想必是夫妻商量好的,看准了她非要这笔礼不行,要她自己拿出来。
“姑奶奶跟姑爷商量商量看,”她嫂嫂说。
“他!”像吐了口唾沫。
“姑爷住在楼下?”炳发说。
“可不是,这两天送信也难。”他老婆说。
她也知道这不是叫人传话的事,要银娣自己对他说。
银娣不开口。他向来忌讳提钱。他是护短,这辈子从来没有钱在他手里过。逼急了还不是打官话,说送什么都一样,不过是点意思。
“姑爷可能想法子在帐房里支?”她嫂子听惯了三爷在帐房支钱的事。
“不行呃,”她皱着眉,“他从来没有过,还不闹得大家都知道。”
“不是有这话,‘瞒上不瞒下’?”她嫂子隔了半天,嗫嚅着赔笑说。
“谁也瞒不了。这些人正等着扳我的错处,这下子有的说了。”
“姑奶奶向来要强,”她嫂子向她哥哥解释。
“礼不全,也许不要紧,老太太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难处。”
炳发说。
“老太太是不会说什么,别人还得了?”
“也是——头胎,又是男孩子。”她嫂子说。
其实她并不是没想到去跟老太太说,趁着老太太这时候喜欢。不过她喜欢向来靠不住,今天宠这个,明天又抬举那个,好让这些媳妇谁也别太自信。为这事去诉苦也叫人见笑,老太太那副声口已经可以听得见:“叫你哥哥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这有什么要紧,都是自己人。”然后给她一笔钱,不会多,老太太不知道外面市价——姚家替她办的嫁妆就是那样,不过换了他们自己去买,就又有的说了,等买了来东西粗糙,又不齐全,正好怪他们不会买东西,不懂规矩。
“还是问姑爷,”她嫂子说。“都是姑奶奶的面子,也是他的面子。”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她说。背了债应酬亲戚的又不是他们第一个。将来他们这些儿子一个个的前程都在这上面,做官都有份。她是不愿意说,她做不了主的事,也不便许愿,但是他们有什么不知道的?不趁热打铁,她这时候刚生了儿子,大家有面子,下股子劲硬挺过去,处处要人家特别担待,谁拿你们当正经亲戚?她恨他们不争气,眼光小,只会来逼她。
奶妈吃了饭进来了。才把她支使出去,又有佣人进进出出。
“我走了。”他说。
迸了这半天,还是丢给她不管了。
“拿我的头面去当,”她望着空中说。“这时候不好拿,明天嫂嫂送回去。”
她嫂子苦着脸望着她半天。“……姑奶奶满月那天不要戴?”
“就说不舒服,起不来。”
他们显然不愿意。什么不能当,偏拣一个不久就非还她不可的。
“头面至少平时用不着,戒指几天不戴老太太就要问,皮衣裳要到冬天才用得着,不过大累赘,怎么拿出去?”
“这要赎不回来怎么办?”她嫂子终于说。
“怎么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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