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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3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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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稀松平常的一日,到现在齐昱都想不起来,当时天色是云是雨,是狂风卷沙还是万里月明。因为实在太平常,平常到了喝酒呛住都是大事,平常到肉油滴到手上亦觉滚烫,平常到谁也没想过,那竟是个局。

粮草押运多为千人一行的军队,等齐政带着人马临到阵中一看,哪有什么和伦托流寇?所见人马皆是边境虎狼之师,穿着我朝铠甲,一派俨然,寒意森森,剑拔弩张。

“这队人马是何人?”温彦之紧张地问,“难道不是送粮草的?”

“战事将尽,送粮草的,多是负伤难以再战者。”齐昱沉沉道,“后来李庚年跟朕说起,猜测他们是太子养在北疆的亲卫,不过是借了张林芳的道,要来前线杀人。”

背脊拔起丝丝凉意,温彦之收紧了被齐昱握起的手指,“……杀谁?”

齐昱叹了口气,脑中回忆纷繁,落到底却尽是血色,不禁长眉轻聚:“杀朕。”

可是当时的他不知道,齐政,自然也不知道。他还以为是周遭的驻兵有意要开玩笑,便笑着问张林芳那首领是何人,属哪一军帐下。

首领却喝问齐政为何无故带兵前来围困,无命动兵,是不是要造反?

齐政一愣,说接到战报,此处粮草被袭,自然要带兵前来营救。

张林芳笑道,说从未传过此种战报,定是齐政慌不择言,要抢夺物资,居心叵测。

首将与张林芳对视一眼,抬手一招,身后将士弓箭直指,千刃所向,顿时向齐政攻来。

齐政终于醒过味来,这是太子定下阴谋,要在此诱杀康王臂膀。他们知晓齐昱乃今夜戍将,故早有准备,此时是将自己当做了齐昱。他连忙调转马头要撤,可这时,又岂能容得下他撤离?周遭强兵猛将瞬间蜂拥而上,七百轻骑艰难抵挡,须臾便显颓败之气。李庚年杀红了眼睛拼尽全力,只得以将齐政背出了重围,策马狂奔,丢盔弃甲之中,逃得昏天黑地。

“……李庚年也受了很重的伤,当时右臂插了支箭,浑身都是血。他背着齐政骑马,到了驻地终于一起摔下马来,站都站不住,抱着齐政要我们快找大夫。他哭喊得那般大声,我们当时都以为,齐政还是活着的,只要能找来大夫……会有救……”齐昱声音里的枯老像是刻在经世的石墙上,一笔一划,刻到此处终于顿住。

空气忽而静默下来,他隐忍地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后来,是康王先上去的。他推了齐政一把,人没醒过来……军营里漫天抢呼,大夫接二连三跪在地上……都说……没救了,怕是没撑到驻地,就已断气了……后头有人要抬开齐政,李庚年就像发了疯,怎么都不让……只知道伏在齐政身上哭……”

那哭声像是京城戏楼的班,彻夜不绝,像是要把人的魂都给哭落了。齐昱站在人来人往的军帐里,空茫地望着齐政满身是血的尸身,觉得周身空气都像是带着针,正在不停地,用力地扎着他,而头顶,像是顶着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本该是朕……”齐昱低沉道,眸中细碎的琼影,映着面前的温彦之,却又好似在看着别的地方,“原本,该死的,是朕……”

那一声声的痛哭刺得他耳朵生疼,目之所见,李庚年跪在地上,哀嚎着抱住齐政已如蒲苇般无力的身子,哭得撕心裂肺,好似在叫天,好似在唤地。

除了哭,此时还能做什么?

齐昱像个傻子一般站在那里,却是连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因为此时此刻,最过悲哀的,已不是死亡。

——若说是太子要害死康王臂膀,才布下此局,便也就罢了。可齐昱却是很清楚,太子身边的洗马就是康王的眼线,如此大动作,康王岂会不知?若是不知,早在齐政出营之前,又为何要劝阻?是怕杀错了人吗?

他手足早已冰冷,僵直地转过头去看康王的脸,目之所及,竟全然都是悲苦。

他问:“王兄,是太子吗?”

康王抬手抹了一把泪,却并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只说了一句:“政儿不会白死。”

——死都死了,还能管他是不是白死?不过是活人才能说得出罢!

他怒,怒至欲泪,可哭到了唇边,竟变作苦笑。

漫天星光高挂塞北沙地上,凄清肃冷,嚎哭之声像是隔着几世红莲业火,曾几何时,兄弟间的欢笑、玩乐,一一打眼前晃过,曾经热到心尖发烫的一桩桩一件件,此时却可将人寒到彻骨。

原来他一直追随的兄长,想杀自己。

原来一众兄弟在权利之中,皆是蝼蚁。

若康王、太子他年称帝,那他们一众兄弟……还有几个可活?

齐政讣告传入京中,镇南公主漏液闻讯,怄得吐出口鲜血,昏迷不醒。太医院一众人等衣不解带照料三日,终究吊回一口气。

当天夜里,镇南公主竟直直带了百人,执利剑冲至东宫。东宫大乱,禁卫围住公主不敢妄动,先皇临驾,喝骂镇南公主心中没有家国社稷,没有我朝江山,竟敢斩杀国储。

镇南公主笑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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