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2 / 6)
老先生家族的精锐扈从,站在远处犹豫了一会儿,看到徐凤年时不时丢石子入水,才走近三十步以外朗声道:“在下冯山岭,若是打扰到徐公子,有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徐凤年丢掷出一颗石子,拍拍手,转头笑道:“没事,我也正巧睡不着。”
冯山岭离得稍远距离坐在河畔,拱手道:“感激公子前几日出手相助杀退马贼,冯某在这里代替几位兄弟道一声谢,说来不怕徐公子笑话,冯某与兄弟都只是奴籍仆役,也不敢说些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场面话,一来实在是救命大恩,二来就算有心报答也没有东西拿得出手,只敢说明日到了城镇上,私下请徐公子找家干净馆子,喝酒吃肉。”
徐凤年笑道:“这敢情好。徐某身上倒还剩下点银子,酒足饭饱以后,大青楼的姑娘开销不起,逛逛小窑子还是可以的,冯老哥,有没有兴趣?我虽然对外说是小士族出身,其实也就是个商贾子弟而已,与高门世族的洛公子他们不算一路人,也怕热脸贴冷屁股,和冯老哥才算对路。有一说一,请客逛窑子,也无非是想着以后到了几位公子地盘,好让冯老哥你们赏脸一起吃顿饭,徐某的小本买卖也好有些照应。”
原先有些神色拘谨的冯山岭豪迈笑道:“徐公子是爽快人,这趟倒是冯山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徐公子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姓冯的也就不捣糨糊含含糊糊了,实在是职责所在,不敢掉以轻心,先前马贼被击退,却谈不上死伤惨重,冯某就怕徐公子是那些马贼内应,这些天都暗中让一位斥候出身的兄弟在外围打探消息,不过都没有马贼的踪迹,这不明天就要进入军镇歇脚,就觉着应该是冤枉徐公子了,冯某和兄弟们都是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粗人,但脸皮还是要的,这就想着来给公子致歉几句,任打任骂。”
徐凤年摆手道:“人之常情,冯老哥多虑了,设身处地,出门在外我也会谨慎再谨慎一些。”
冯山岭不是健谈的玲珑人物,一口气说完酝酿许久的言辞,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徐凤年犹豫了一下,问道:“听罗老先生说冯老哥以前是北凉的擘张弩手?”
冯山岭露出一抹恍惚,笑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徐凤年在身边捡起一颗扁平石子,打了一记水漂,说道:“凉莽边境专设控弩关,不让弓弩越境流窜,冯老哥恐怕有些年没有摸到擘张弩了吧?”
曾经因为材力出众才得以成为北凉踏弩手的粗糙汉子苦笑感慨道:“是啊,还记得退出军伍前的时候,一个大老爷们,蹲在地上摸着擘张弩,偷着哭了半天,这些年给罗家当护院武教头,仗着当年在北凉军学来的本事,传授十几位罗家庶子的箭术和马术,也顺便积攒了些银子,本想着好不容易终于可以买张好弩过过手瘾,不料去年家里添了个不带把的闺女,媳妇说是现在就要给女儿存下嫁妆,买这买那的,不说别的,就说那张雕花女儿床,不说其余配套的梳妆台洗脸架银柜椅凳,一张床就要六十两银子,唉,这银子也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把我给气得喝了好几天闷酒,后来回到家见到自家小闺女红扑扑的脸蛋,也就立马消气了。”
徐凤年会心一笑,“闺女像冯老哥还是像嫂子?要是像冯老哥多一些,的确是要多准备些嫁妆。”
冯山岭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徐公子这话实诚,老冯爱听,嘿,还真别说,那闺女幸好除了眼睛像我这当爹的,都像她娘亲,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应该不算太难。”
徐凤年打趣道:“可惜我年纪大了些,否则还能跟冯老哥攀亲戚,认个老丈人什么的。”
冯山岭一本正经道:“甭想,我那闺女十三四岁以前,哪家小王八蛋敢有坏心眼,我非把他吊在树上打。”
说完,冯山岭自己率先笑起来,然后不忘对徐凤年拱手致歉了一下。
徐凤年点头道:“女婿是丈母娘半个儿子,越看越顺眼,不过也是老丈人半个敌人,是偷走自己姑娘的蟊贼。我爹就说他恨不得让我那两个姐这辈子都别嫁出去,嫁出去做什么,还不是好不容易养大了闺女,却被别的男人不知心疼的欺负。”
冯山岭笑道:“对对对,以前我总跟媳妇埋怨初上门提亲那会儿,老丈人对我总是横眉竖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这会儿自己有了闺女,才总算明白了。”
徐凤年看了看头顶璀璨星河,又看了看南方。
冯山岭打心眼觉得这徐公子亲近,比起骆长河这些世家子来说,要顺眼舒服太多了。那些人物,即便明面上没架子,平易近人,说到底还是与他和兄弟们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识趣站在界线以外,那些大族子弟自然和和气气,有个笑脸,若是不长眼跨过了界线,可就要栽跟头了。这些尺度,冯山岭这类在大族门墙内混饭吃的武夫,都心知肚明,反倒是眼前这位公子哥,兴许是商贾成分多过士族身份的缘故,就要好接近许多,也对冯山岭的胃口脾性,值得结交。至于能否深交,当然还要路遥才能知马力,冯山岭也不是那三岁稚童,一下子就掏心掏肺,自以为能够成为那种可以换命的兄弟。
徐凤年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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