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5 / 6)
木门吱呀一响,然后好象有一阵喧闹和纷扰,还夹杂着哭闹,好象人不少,向太平间西侧那些个棺材去了,声息逐渐微弱,过了一会,又响闹起来,似乎是在西头处理完事情又折返回来了,然后又听木门吱呀一响,我迷瞪的眼睛好象也跟着一暗,然后声息渐去,一倏忽消失在无边的茫茫之中。那些人没有看到这头昏暗光影里躺着的我,完全没有理会我,我也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
可能这些天来实在是心神憔悴、过度疲劳,我这一囫囵觉直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乾坤颠倒、时空逆流,等我一觉醒过来时。不仅仅是一个白天已经过去,而是时光已经流走到了公元二零零六年十月第三个星期一的凌晨六点。不过我悠悠醒转的时候,却是精神大振,浑身倍儿清爽,多长时间没这么睡过觉了,以前一直活在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枷锁当中,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顶着心理重负踏着沉重的步履,几曾有过这样安心的睡眠,现如今突然万念俱灰,卸下了所有的抱负,却反而灵台空明,心神澄澈,酣然恬睡归来,顿生恍如隔世之感,如若脱胎换骨、转世重生,豪情满怀、壮志凌云。
我一个鱼跃,从地铺上跳起,甩了甩胳膊,感觉清爽无边,我就惬意地想,我的新生活看来真地是要开始了。
现在离上班还有一定的时候,想起自己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认真研究潘天高了,感觉有点玩物丧志,心头颇觉惭愧,另外,说不定他已把我乡亲从他身上推下去了,便索性趁这时间再严揪一下他吧。
心到人到,精神足了,身手也矫健,我一个燕子翻身,手脚并用,推开棺材盖子的同时,身体已跃上了棺木,低头这么一看,我又差点一个笨猪翻身,从棺木上滚了下来,好在我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心理素质那是相当地过硬,愣是晃了几晃,将身形定住。老天,怎么回事?又只有潘天高一个人,我的乡亲又不在棺材里了?
我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确信我看到的不是虚象。而我的大脑现在又很清醒,当然不会把我乡亲失踪的责任妄自推到潘天高身上,潘天高其实也挺可怜的,生前那么风光残暴,死后却要在我手里不得好死,想想我也不能欺尸太盛了,得饶尸处且饶尸吧,我还是别怪罪潘天高了!于是我就思考其他可能的原因,回想起两天前老张头把我的乡亲给塞到那条尸缝里的情景,心念一动,难不成老张头趁我前天上班或者昨天睡觉的时候,又将我的乡亲偷偷塞回去了。很有可能,念想至此,我急忙跳下棺木,快步跑到那栋冰棺处,打开柜门,一切完全在我预料之中,我乡亲又头冲里脚朝外,被塞进了那条尸缝里。这下我就有点恼火了,这个老张头,也太顽固不化了,看起来也是个劳动人民,怎么就非得为虎作伥,不肯与民同乐呢?
我一怒之下,犯拧脾气了,我他妈就非跟你老张头对上了,我伸手拽住我乡亲的脚丫子,一使劲就把他拉了出来,然后又把他抱回了潘天高的尸棺。
坐在地铺上一想,毕竟我要上班,老张头天天泡在太平间,我这么跟他硬顶,还是我乡亲吃亏。看来得跟他谈谈,好言相劝不成,就疾言厉色警告他。
我一看时间也六点多了,想必老张头也醒了,再说,他这么胡来,我还担心打扰他睡觉?不怕他揪起来就算好的了。我打开木门跑到小院子里大喊:“老张,老张,你快出来!”
老张头应声从值班室探出头来,看来他早就起来了,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作息规律和人类应该是不一样的。
他看我满脸怒气的样子,颇为不解,惊讶道:“李大夫,怎么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我心想,你还装什么装呀,就没好气说:“你出来,跟我进去一趟。”
老张头皱着眉头出来了,跟着我后边往太平间里走,还在不迭声地问:“怎么啦?出什么事情啦?”
我把老张头引领到那栋有尸缝的冰棺处,一把扯开柜门,指着那条狭窄的缝隙恶狠狠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对待我的乡亲。”
果然,老张头看到那条缝隙,眼睛都发直了,他将身子扑过去,先是仔细观看,接下来伸手就进去扒拉,在每具尸体额头上点了点,似乎是在点数的样子,眉梢眼角刚才还是惊疑,现在已经皱成了一团,森森寒意从里边拼发出来,他最后甚至把头伸到棺材里头去寻找什么。
我看他这惶急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就不由得冷笑道:“不用找了,我已经把他放回去了!”
老张头猛地转身看着我,眼睛里寒芒闪动,颤声道:“放回去?你把他放哪里去了?”
我心道,你也太会演戏了,很是不屑,鼻子冷哼一声道:“我可不象某些人,自己的阶级兄弟都不关照,我让他睡大房间去了!”
老张头急了,冲着我大嚷道:“李医生,你可别开玩笑,这尸体可不能乱动!你放哪里去了,赶紧弄回来,要是造成社会影响就完了!”
一具尸体又死了?
我心里那个气呀,让我可怜乡亲的尸体和潘天高同睡一棺就会造成社会影响?那这里这么多可怜人的尸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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