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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0 /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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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看头,忍不住说了句:“还没有布置。”

“只等公主来看了再说,怕布置起来不合你的意,那就一动不如一静了。”

这似乎是有意逢迎,夷姞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不来呢?”

“一直就是这样子。自完工之日起,我就叫他们好好看守,等公主自己来看。不瞒公主,落成以后,我还是第一次来。”

“怎么?”夷姞关切地问,“你对这座水榭,不中意?”

“不是。”

“那为什么不来看一下?”

“公主!”荆轲歉意地笑道,“请许下不上答公主的话。”

这奇怪得很,那是什么意思呢?看他竟似有难言之隐,便不问吧!

但经此一来,她也没有再逗留下去的兴致了,同时想到有许多话要跟他谈,急于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来。

这不难找,过了桥便是她用惯了的延曦阁,走上数十步石级,觉得有些气喘了,一径到阁中休息。荆轲在外面等候,不多久,季子走了出来,说:“公主请荆先生里面坐。”说完,她行了个礼,从容走到另一头,消失在回廊尽处。

显然的,季子是有意回避。荆轲知道夷姞是要觅个与他单独起处的机会,而他,也正怀着同样的希望,于是欣然举步,在琴室中看到了夷姞。

他们在南窗下悄然相对。举头一起,便是池子和池子中的水榭,居高临下,看去又别有一种小巧的趣味,但是,他们都无意去细作观赏。

“有句话我想问你。”夷姞低垂着头说,只见长长的睫毛在闪动,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你是为了什么,把昭妫遣走了的?”

这问话在荆轲多少有些意外之感,他想了想,答道:“起于私意,归于正办。”

“嗯!”夷姞心里在说:他的话常是耐人寻味的,倒要听他如何解释。

“且说归于正办。”荆轲从容陈述,“昭妫一心想求个归宿,她希望能跟着我。公主知道的,我一定会叫她失望,而且不能把何以一定叫她失望的原因告诉她。成封呢,品貌人才都很不错,我把昭妫遣了去,亦可算是荐贤自代。”

“荐贤自代”用在这个地方,真有些匪夷所思了!夷姞忍不住“扑哧”一笑。听见了自己的笑声,她才意识到有欠庄重,便正一正脸色,又问:“然则,如何谓之‘起于私意’?”

“既谓之‘私意’,公主何必再问?”

“不!我有个不情之请,请你说一说你的‘私意’!”

说到这里,发觉措辞不妥,只好再补一句:“你不觉得我讨厌吗?”

“公主言重了!”

“那么——”

荆轲沉吟着,好久不响。他在想,这句话关系重大,说不说,确是需要好好考虑。他的私意是护卫夷姞,却不便让夷姞知道,知道了她心里会难过,竟连昭妫对她都敢无礼,这在心高气傲的公主,必然会感觉得自尊心受了绝大的伤害。

因此,他再度表示歉意,坚决地显露出他决不肯说的态度。

“你何以有那么多事要瞒着我?”夷姞有些气愤了。

荆轲却很沉着——她的气愤,在他不算意外,老实解释着:“只因为你是公主,尊卑不同,又因为你是公主,男女有别。”

这样字字对称,而且同一公主,两种用法,竟似预先想好了似的,夷姞倒被他逗得笑了。

但是,以辞令来说,夷姞亦非弱者:“照这样说,对公主不能说的话,对太子是可以说的。好的,我跟哥哥去说,叫他来问你。”

荆轲笑笑不响。

这一笑使得夷姞大起反感,“你以为我不敢么?”她很认真地说,“你看着,我敢不敢?反正,我跟他什么话都说过了。”

荆轲听语气不妙,赶紧否认:“公主,我不敢说你不敢。你一向爽朗明快,想说就说,没有人敢拦你。这是我知道得很清楚的。”

“然则,你何有那一笑?看不起人的笑!”

“唉!”荆轲自怨自艾地说,“笑出麻烦来了。”

这又叫夷姞无可奈何了。她自然不会顶真,只是发发公主娇贵的脾气,让他这一来,脾气无法再发,不发却又不大甘心,只说得一句:“你这个人!真是拿你没办法。”

荆轲听她的话,看她的眼,忽生一种奇突的感觉,不觉得他是在跟公主谈话——眼前的绝世美人,恰如多年的腻友,亲和,随便,彼此相处,可以无话不谈。

于是他想到她刚才说过的一句话,“你跟太子既是随便什么话都谈,当然谈过我。”他问,“可得闻乎?”

这谈到夷姞情感上沉重的地方来了,她的脸色也不同了。荆轲一看便生警惕,随便一句话,不想真的可以引出文章来。他表面的神态不动,暗底下却把注意力集中了。

“你知道我为何这么多天不来?”

“这疑问,搁在我心里好久了,正要请问公主。”

这时,夷姞倒有些懊悔了,自己找了个难以启齿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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