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5 / 23)
微笑着说,“这怕你还不能体会。”
季子有些反感,公主仿佛以她曾获得荆轲的爱在骄人,想起与荆轲在旅舍中曾有数夕的盘桓,季子陡觉方寸心湖,大起涟漪,赶紧背过身去,借着替夷姞整理寝具,来定一定神。
“睡吧!”夷姞倒像是没有心事了。
“请安置。”季子说了这一句,低头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微明,在这阴阳混沌之际,夷姞的神思,却是湛明如水。她完全看清楚了,她与荆轲的婚姻,没有父母之命,更没有兄嫂的应诺,没有令人艳羡的豪华壮观的婚礼,甚至还不能获得荆轲表面的应承,然而,她确是荆轲的妻子,她得到的是世上最坚贞的婚姻——一切的一切,所恃者只是一颗心。
那真有些不可思议。古往今来,独成令人难信的创格,夷姞自觉好笑,而更多的却是得意。
睡得虽迟,起身却还是很早。一种奇异的亢奋支持着夷姞,看上去依旧精神奕奕,但心里有些乱,又想去荆馆,又想到东宫,最后挑了一件事做,度量着“藏琴之榭”的构造和大小,细细筹划,如何布置。
“太子夫人派了人来传话,说下午得闲,请公主到东宫去。”在伺候午膳时,季子把这话告诉了她。
夷姞已有几天未见太子夫人,正有些想念,因此,饭后换了衣服,随即到了东宫。
姑嫂叙过礼,夷姞问道:“哥哥呢?”
“陪荆先生出去了,回头还要来。今晚上你哥哥做东主,特意邀你来作陪。”
任何男性的宴会,不管主人是谁,作为公主的夷姞从来没有被邀请参加过,所以她毫不思索地问了一句:“这不是破例了吗?”
“是的。无非因为你跟荆先生谈得来。”太子夫人接着又说,“荆先生今天与往日不同,精神、兴致都好,大说大笑,连我在里面都听见了。”
夷姞心里明白,也不免有些得意,但毫无表示。
“今晚上的宴会,还有位客,是徐夫人,你还没有见过吧?”
“没有。”
“这也就是特意来邀你的原因之一,大家见见面。”
“好的。”夷姞欣然地说,“我也见见,看看她是怎么个样子?”
于是姑嫂俩说着闲话,消磨长日。太子夫人似乎不知道夷姞在前一天招摇过市,直驰荆馆,夷姞也不提此事,两人尽自谈着家常。
到太阳偏西晒上墙,太子丹回来了。他的兴致似乎也很好,满脸含笑,亲切地询问夷姞的起居。然后,他又说了他这一天的行踪——整天与荆轲在一起,他们选定了人去画督亢的地图,也考验了秦舞阳的勇气,又去看徐夫人铸匕首,一切都很好,一切都符合理想。
这表示荆轲入秦的准备工作,已到了最后一步了。“那么,”内心异常关切的夷姞,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荆先生快动身了吧?”
“还早!”太子丹答道,“天要热了,路上不好走。而且,嬴政这几年骄狂了,未到伏日,便要歇夏,不见使臣。”这一说,至早得要到新凉天气才会动身。夷姞把心放宽了。
“太子!”宫女来报,“舍人禀告,荆先生陪着徐夫人到了。已引入密室接待。”
“噢。”太子丹转身向太子夫人问道,“你跟妹妹说过了没有?”
“妹妹知道了。她很乐意跟徐夫人见见面。”
“好。那就去见客吧!”
太子在前,太子夫人和夷姞并肩跟在后面,一起出了东宫内寝,越过一重院落,向西一折,穿过长廊,进了另一重院落,便是太子丹接待重要宾客,商议机密大事的禁地。
这里原是太子丹的书斋,自从成为密室,夷姞还是第一次来。一进门便看见高悬一块朱红牌,黑漆大书“无禁”二字,那块朱漆木牌,看去簇新,估量着还是刚挂上去的。
虽说“无禁”,引导的随从却大部分都停住了脚步,只极少数的亲信,包括太子夫人贴身的侍女夏姒在内,才跟了进去。
就这时,荆轲已迎了出来,先向太子丹夫妇行了礼,然后用很响亮的声音喊一声:“公主!”接着深深下拜,显得极其敬重。
夷姞心里很得意,她有心要在兄嫂面前显露一下,微偏着身子,含笑下视,坦然不辞地接受了荆轲的敬礼。
等他抬起头来,她才以亲切中不失庄严的声音答道:“荆卿,请少礼!”这是她第一次跟她哥哥一样,称荆轲为荆卿。
紧接着徐夫人也出现了,太子丹为夷姞引见。徐夫人固然尽礼不缺,夷姞也不敢以对荆轲的态度对她,相向对拜,极为客气。
进入室内,又有一番揖让,太子丹大声说:“到此‘无禁’,不独言无禁忌,亦无尊卑之别,只有宾主男女之分。”他一指东面首席:“夫人,请坐这里。”
徐夫人看一看陈设的席位,东面三席,西面两席,听太子的意思,显然的,东面以她为首,依次是太子夫人和公主。她是个极伉爽的人,既然太子早有安排,原不必再作无谓的推让,但是,她仍愿退居次席,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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