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7 / 23)
夷姞突然眼睛发亮,十分欣悦地说,“我有个好主意,荆馆新修一座水榭,那是听琴的好地方。”说着,视线便落在荆轲脸上。
“真是个好主意!”荆轲接口,环目看了看在座的人,“我作个东道主,奉屈太子、夫人、徐夫人尽一日之欢。”
“好,好!”太子丹立即表示欣然赞同之意,“哪一天呢?”
“要月明之夜才好。”夷姞代荆轲回答。
“后天就是望日。”荆轲向紧对面的太子夫人俯首说道,“敬迓鱼轩!”
“多谢荆先生。”太子夫人转脸向徐夫人征询意见,“午后,一起去吧!”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夷姞显得极其高兴,向徐夫人也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看看如何铸剑,行不行?”
“哪有不行的道理?明天上午就请过去。”
到了第二天,夷姞果然一早就到了徐夫人那里。但是孟苍已工作了好一会儿了,匆匆见礼以后,管自己去做事,徐夫人便为夷姞细细指点铸剑的一切过程。
徐夫人讲得虽详细,夷姞不懂的还是很多,她也不求甚解,因为此来的最大目的,无非看看荆轲将携以入秦的那把匕首,即使此刻还不过是一块不成器的顽铁,只要看一看,心里就满足了。
出了工场,徐夫人把她邀入前院住宅歇足,拿出来一把小剑请她赏鉴。那把小剑通长不足五寸,镶金嵌玉,装潢极美,从饰玉的皮鞘中抽出剑身,映着日光,耀眼生花,定睛细看,刃上仿佛浮凸着联珠贯星般的花纹,试用指一摸,却又光滑异常。夷姞十分惊异,不知那看来浮凸的花纹,是怎样铸成的。
“公主看这一柄小剑如何?”
“自然是宝物。实在可爱得很。”说着把那柄剑又反翻展玩,不忍释手。
“那么,公主留着玩吧!”
“啊!”夷姞大喜,口中却少不得还要客气两句,“夺人之好,难以为情。”
“说实话,若非公主,我真还不忍割爱。这把剑是先师的遗泽,在我身边三十年了。几次遭遇凶险强暴,多亏这把剑才得转危为安,所以可算是一样吉祥之物,特以奉献,聊表我祷祝公主延祥纳福的微忱。”
这一说,越发叫夷姞高兴,殷殷感谢之余,回赠了一枚辟邪的玉玦,告辞而去。
回到宫内,刚坐定下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明天荆馆有盛会,“藏琴之榭”是个宾主盘桓的主要所在,却是至今还空空如也。布置的计划倒是熟思已熟,还得赶快动手才好。
于是,她紧张了,把季子喊了来,一面传话,即刻采办应用的什物,专送荆馆备用,一面把预计中要搬了去的器用文物,包括她的两张名琴在内,都检齐包扎,准备午前运到荆馆,开手布置。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太子夫人来了,夷姞歇下手来接待。说不到两句闲话,她到底放不下心,站起身来告个罪,说有东西亟待收拾,等完了事再来陪她。
“不必了!”太子夫人也起身告辞,“一会儿你到我那里来玩吧,他们在箭圃较射,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去看看,说是好玩得很。”
“啊,不行!”夷姞把必须去荆馆的原因,说了一遍。太子夫人大感意外,无法阻拦,只说了句:“荆先生到城里来了。”
“我今天不是去看他。”
姑嫂俩的话中,都有漏洞:在夷姞等于是自承,平日到荆馆都是为了去看荆轲;而太子夫人的话,则更露骨——事实上也确是如此,要用荆轲来拴住夷姞,那是太子丹的主意,他知道无法阻止妹妹去荆馆,索性让她与荆轲公然交往,但要控制在他眼下,不容他们有细诉私情的机会。
然而忠厚老实的太子夫人,实在没有办法来帮助她丈夫,完成预定的计划,第一次便遇到了意外的情况,简直束手无策。转念一想,又觉宽慰,好的是荆轲不在荆馆,她去了也见不着面,那就由她去吧。
等太子夫人一走,夷姞看着日影当头,心里着急,一迭连声地催促加紧工作,等一切停当,上车之前又想起件事,吩咐季子:“今天怕要弄得很晚才能回来。到东宫去请一道关符带着。”
这是怕太晚了,城门关闭,要用关符才能叫开城门。东宫舍人听说公主要用,不必禀告,便奉命唯谨地发了一道关符。
等夷姞一到荆馆,她所需要的器物夫役,也都到了。王家的气势,毕竟不同,要人要东西,予取予求。在公主亲自指挥之下,把那座水榭,布置得又典雅又华丽,等一切停当,也不过太阳刚刚下山。
“季子,”夷姞得意非凡,“你看这地方怎么样?”
“好。”
“就是一个‘好’字么?”她有些怏怏然了。
“是的。”季子平静地答道,“这得细细领略,一时哪里说得出如何好法?”
“这话也对。”
夷姞开始来细细领略这座水榭的情趣了。打开西窗的帘幕,一轮落日,半隐在山后,余晖平射到粼粼的水面,闪出无数大小不等的金色碎纹,偶然间一尾金色鲤鱼,直跃出水,泼剌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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