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3 / 3)
的事?”
拓跋泰心头一震。
“天子开口,老夫岂能不从?真正要害安乐王府的从来不是我等无名小卒,而是与你们血脉相连的先皇。黄金座下百骨重,哪个皇帝不是踩着尸山血海登基?陛下,你也会走相同的路,不会有例外。”
江肃的目光不似往日锐利,带着一些长辈看晚辈的慈爱甚至怜悯:“今日是我江家,明日又是谁?如今你扶植崔氏打压其余世家,将来崔氏如日中天,焉知不会成为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姓崔的妖女诞下皇子,即便你喜爱此子打算封为太子,可你又能放心他有个权势滔天的外家吗?阿泰,权力能碾碎一切信任和忠诚。”
“不。”拓跋泰缓缓放下刀,“朕不会走到那一步。”
“那就拭目以待吧,不过老夫是看不到了。”
江肃迈步走到石几旁,受伤的手腕微微颤抖,执壶倒酒。
“虽然无悔,但我有憾。”
他倒了满满一杯酒,轻轻端起杯子。
“从前老夫也是心怀壮志,一心马革裹尸报效国家,但从何时开始丧失初衷已记不清了,约莫是看多了尸位素餐的王孙子弟,失望心寒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夫也想与这些天潢贵胄争一争。”
“老夫此生坎坷,幼年失怙,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尝尽人生之大悲,如今也无其他念想,只盼陛下看在绪之的份上,不要为难韦氏的遗腹子。还有阿音,不敢请陛下善待于她,好歹留条性命吧。”
江肃举杯一饮而尽。
他潇洒扬手,把杯子随意一扔,长声喟叹:“如果你……阿泰,再唤一声义父吧——”
他伸手想像从前那样摸摸小男童的头,或者是拍拍这小子的肩头,可还没等触碰到便落了下去。
二十年来,两人亦师亦徒,亦父亦子,亦敌亦友。
拓跋泰覆掌过去,抚拢他睁着的双眼,动了动唇:“义父。”
也许江肃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拓跋泰不是他真正的儿子。
开明二年六月,太傅江肃谋反未遂,畏罪自尽。江氏抄家,与案同谋者尽数斩首,其余成年男丁判流刑,许以铜赎,女眷则贬为庶民,是为自由身,不拘去往,可携子女投奔娘家。淑妃也在其中,贬为庶人之后送回了江家,与其母一同投靠舅父。至于韦清眉,念在其身怀六甲的份上,不仅保留了她世子妃的头衔,甚至日后诞下麟儿也可承袭江恒爵位。这是拓跋泰早就答允过的,自然不会反悔。
较之以往动不动就夷三族的谋反案,拓跋泰这次可谓高举轻放,格外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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