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7 / 20)
他知道,南朝在她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公主的尊贵,是她此生中最向往的,这就是她何以热切盼望着虬髯客成就帝业的原因之一。由此看来,虬髯客居李渊之次,在她亦是一种委屈和牺牲。
了解到这一层,他怕她还会变了主意,有所主张,那虽不足以破坏合作的成局,但会影响到团结的程度。因此,他觉得该用句话套住她,让她也分担些敦劝虬髯客的责任,那她自己就也不便再提出任何异议了!
于是他答道:“三哥最听你的话。你好好劝一劝他,他一定听。”
“好的。明天上午,咱们一起跟他说。好歹要说得他点头才罢。”
剔暗了灯,二人携手共入罗帏。第一声鸡叫已听得见了。
梦正酣处,张出尘首先惊醒,推一推李靖说:“你听!”
睡眼迷离的李靖,听得一片擂门的声音,立刻清醒了,天色未明,叩门如此之急,不问可知,出了重大的事故。是兵变,还是来自长安的官军反扑?或者,河东出了什么花样?
他没有工夫去细想,只极快地从床上跳了下来,顺手摘剑在手,问道:“谁?”
“是我。”
“噢,老孙!”李靖问道,“有什么紧急军情?”
“不是什么紧急军情。三哥等你俩去话别!”
这一说,惊得张出尘满身冷汗。等她急急披衣起床,李靖已拔闩开门,把孙道士放了进来。
张出尘剔一剔灯芯,光焰蹿起,照见孙道士满脸惶恐忧郁的神色。那在李靖夫妇,还是初次见到。
“怎么回事?”李靖比较镇静,“老孙,你慢慢说!”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孙道士顿着足说,“我跟他在一起多年,他的脾气我摸得熟透了,但这一次连我都不明白,他忽然说要走了!”
“到哪里去?”张出尘抢着发问。
“就是他不肯说,我才不明白。只叫了南关,让我来请你们夫妇俩去话别!”
“话别?”张出尘大声地说,嗓子都有些嘶哑了,“话什么别?他哪次出门都没有这一套,常时连他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怎么忽然说要话别,难道一去……”她不忍再说下去了。
“这太奇怪了!”面色凝重的李靖,对孙道士说,“你请先去,说我跟出尘马上就来。”
等孙道士一走,李靖夫妇匆匆忙忙更换衣服。李靖先换好,亲自到槽头上去牵出一匹马,正在上鞍子,张出尘也到了。
“别上鞍子了,快走吧!”她说。
“你不能骑无鞍马呀!”李靖转念一想,作了极明快的处置,“来!你先上。”
夫妇俩合骑一匹无鞍的快马。由马道出门,猛挥一鞭,飞驰南城。
马极快,历乱的蹄声在破晓的长街上,敲出一片清脆的繁响。张出尘穿的是光滑的熟罗裙子,那匹喂得极壮的白马,也有着一身油光水滑的毛皮,因此,她在马后虽紧抱着李靖的腰,也仍旧坐不稳,几乎连他一起拖下马来。
幸好,南关不远。快到城边,李靖放慢了马,由马道直上城墙。虬髯客正在等着,他面西而立,看不清脸,只他身后的初日,正自王屋山东面升起,熹微的光影,照出他健硕的身躯,屹立如山。
张出尘一滑滑下马来,只叫得一声:“三哥!”便觉喉间哽塞,热泪扑簌簌流个不住。
“一妹、药师!”虬髯客徐步迎了上来,分携着李靖夫妇的手,细看一眼,以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要走了!这一趟要走得远些。”
“为什么?为什么?”张出尘大声喊着,“三哥,你是怎么想来的?你不能走!绝不能……”
“出尘!”李靖打断她的话,提醒她道,“你先听三哥说!”
“嗯,好!”她深深吸了口气,感到自己的身子和心都在微微发抖,但她强自抑制着,好让虬髯客从容陈述。
“三哥!”李靖问道,“此行何往?”
“东南方面。”
“何时归来?”
“十年。”
“十年!”张出尘尖声一叫,但立刻又强忍吞声,“好、好!你说,你说。”
“一妹!”虬髯客拍着她的肩说,“也许不到十年,我一定回来看你。”
“为什么要这么长的日子?你去干什么?事先什么迹象都没有,说走就走,连老孙都在奇怪,弄不清你的脾气。现在又说一去十年,可又没有准地方——东南方面,到底是哪里?”张出尘说说似乎气上来了,一句高似一句,说到最后,拉紧了虬髯客的手,也更提高了声音,“三哥,这些你要是说不明白,我不放你走!好端端在一起,忽发奇想,说要走了,去干什么?”
“自然是想去闯一番事业。”
“难道这里不是你的事业?”
“这里,”虬髯客先看李靖,后看孙道士,“这里的事业,我交给你们俩了。好好跟李家父子合作。”
“我知道了。三哥,”李靖答道,“你不甘屈居人下,咱们把跟河东合作之议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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