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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26 /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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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地,何以又有两应朝试、出人头地的一天?

“那年长安的冬天特别冷,”郑徽接着说,“一进腊月,风雪不断。最大的一场雪,连下三天不停,两市九衢,断了行人。饥寒交迫,自忖必死,不想在大雪中遇见一个人,相见之下,儿子一痛而绝……”

“那,那是什么人?”郑公延大声地打断他的话问。

“是阿娃!”郑徽流着泪说,“没有她,我今天再也见不着你老人家的面。”

控制极度激动的心情,郑徽细说阿娃如何帮助他上进。郑公延从未听过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他虽也从未见过阿娃,但他脑中已清晰地呈现了一个望之若天人的形象。

“天下有如此奇女子,真可为列女传开一新局!”郑公延感叹久久,忽然问说:“她此刻在哪里?”

郑徽看他父亲对阿娃是这样的敬慕,便照实回答:“在褒城。”

“今后的行止呢?”

“原有约定,她送我到了剑阁,自回长安。”郑徽故意这样答说。

“这怎么可以——”

郑徽一听这话,知道有些意思了。但可惜就那一句,做父亲的沉吟着不再说下去了!郑徽急在心里,却只能屏息待命。

好久,邓公延大声喊他的书童:“小进,取《户婚律》来!”

于是小进打开书箱,取出三十卷的《唐律疏义》,拣出《户婚律》送了上来。郑公延开卷略略看了一下,便掩书说道:“良贱不能通婚,凡违婚律而由父母主婚者,独坐主婚。我拼了获罪,也要出面主持你俩的婚事。”

这在郑徽,真是喜出望外。可是,多想一想,却又十分为难,因为自己的婚事,怎可以让父亲失官获罪?“儿子不孝,贻亲之忧。”他跪下来说,“但如爷得了什么处分,阿娃一定于心不安,儿子更没有面目做人。这,这还要另筹善策。”

“你起来。”郑公延极有力地说,“我志已决,非如此不足以崇功报德,表扬大义。心之所善,之死靡他,任何人换了我,也只有这样处置。筹办了这件大事,我就上表自劾,我想,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处分。王道不外乎人情,所以本朝律法,论罪有‘十恶’‘八议’之说;‘十恶’不赦,‘八议’就是论人情,此事‘议亲’‘议贤’,都有可原之处。如果受恩不报,谓之不义,而‘不义’正是‘十恶’的第九目,纵然可逃法网,其实已成为不义的‘十恶’之徒,名节有亏,终生抱惭,万万要不得!”

那义正词严的宣示,使得郑徽懔然于他和阿娃的遇合,以及今后的姻缘,有关大节出入。事已如此,除了听命而行以外,他不能多赞一词。至于贻累老父,只有将来加倍尽孝来报答了。

“只是这‘媒妁之言’,却不好办。本可以拜托南郑和褒城两位县令,做乾坤两宅的冰人,但既知违律,岂能陷人于罪?”郑公延沉吟着说,“看来只好我亲自去‘纳采’‘问名’了,今天下午我约了南郑县令有公事谈,不能以私害公。明天一早,我到褒城,当面道谢,同时替你求婚。”

“这不必了。”郑徽赶紧拦阻着说,“而且阿娃住在旅店里,诸多不便。”

“礼不可废,也不可草率,她该先有个自己的家,倒是真的。”

“这容易,在褒城先赁一所房子,让她从旅店搬过去。”

“该这么办。好好赁一所房子把她安顿下来,以后我托褒城令暂为照应。先订婚约,等你到了任,再来亲迎,才合礼数。”郑公延停了一下又说:“先回褒城去办事,下午再回来!我还有许多要问你的话,也有告诉你的话,都在晚上细谈。”

“是!”郑徽响亮地应了一声,退后两步,悄悄转身离去,但一出房门便飞快地往外奔,找到张二宝,说一声:“回褒城!”便自己动手,解下拴在驿馆门外的马匹,一跃而上,猛挥一鞭,直出西城。

一路上,郑徽的心情比金榜题名时还要兴奋舒畅。人生在世,最快意的事,无过于报德之时——而况那是永偕白首的开始,从今以后尽是浓情蜜意,无辱无忧的日子!

到了褒城旅店,郑徽摇手叫张二宝不要声张,悄悄掩入内室,向正在对镜沉思的阿娃,兜头一揖,笑嘻嘻地说道:“夫人,下官特来报喜!”

“吓我一跳!”阿娃再也想不到他会在这时候回来,惊魂稍定,才发现郑徽脸上的喜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知道他们父子的感情已经恢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顿觉满身轻快,也笑着答道:“九转丹成,功德圆满了!”

“可不是!”郑徽一顿,深憾于父亲要上表自劾,喜事还不算十全十美,便拉着她的手说,“你听我从头到尾告诉你!”

并坐在一张床上,郑徽自昨夜在南郑失眠谈起,一直说到如何把她暂时安顿在褒城,先订婚约,然后亲迎。等这种种经过讲完,他故意用质问的语气说:“顺理成章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你该没有话说了吧?”

阿娃怎会没有话说!她只是有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当郑徽细述一切时,她只感到心弦的猛震,但她也跟郑公延初见失去的儿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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