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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8 /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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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绣春跟周佶的私情,只说,“周佶为人极其纯良,而且在皇帝身边,将来必定要飞黄腾达的。”

“让绣春跟了周佶去,将来你不悔?”

“姥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悔什么?”

李姥沉吟久之,仍旧劝他:“如果你真的觉得绣春不讨厌,我劝你还是留着吧,将来有个贴身的人照应,一切都方便。”

“不,我决不会要绣春!我什么人也不要!”

“好吧!”李姥又说了一句,“我可劝过你了,你自己不听,将来别埋怨!”

于是,周佶也有了喜信——自然,这是可以叫他眉飞色舞的,而在屏后偷听的绣春,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那确是毫无可疑的。一桩平地突起的喜事,为全家带来了一片兴奋的骚动,李姥和阿娃被请出来跟周佶重新见礼。绣春赶紧躲了起来,却为精灵的小珠在她床后找到了,硬拖到厅上,羞怯怯地打了个照面,一溜烟似的逃到了厨下。大家都围着她起哄,绣春大窘,然而心里是高兴的。

在厅上,周佶解下一个小玉印,作为信物,并且表示将致送一百贯的聘礼。他又说他的妻子在两年前去世,迄今未娶,他表面上虽不能给绣春以嫡室的名义,但心目中愿意把她看成嫡室的身份。郑徽对于这一点非常满意,他觉得撮合成这样的姻缘是对得起绣春的。

这一来似乎成了通家之好,但李姥和阿娃都觉得在周佶面前,她们好像缺乏一种明确的身份,所以略略应酬一番,便都退入内室。

一席盛筵,只是宾主二人共享,却正好容他们静静地细诉契阔。周佶说他明经及第以后,授官秘书省正字,去年升为校书郎,奉派学士院供职,虽然身在九重,但到底不过微末小官,不比郑徽进士而又制举第一,根基深厚,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这似乎属于客套恭维,但出自周佶纯挚的声音,对郑徽却是种很大的激励。于是,他想起他父亲对他的期许,浮起无限的思慕和怅惘。

“襄阳常有家报吧?”周佶又问。

郑徽大惑不解,一时竟无从答复。什么叫“襄阳的家报”?难道父亲已由常州刺史调任为襄阳刺史了吗?

这个疑团,不便直接要求周佶去解答,他只含含糊糊地答说:“是的,常有,常有。”

“令尊真是好官,刚正清廉,我们常州真是受惠太多了。”

“哪里,哪里。”郑徽谦虚着。

“不过,听说令尊还有调动的消息。”

“噢,”郑徽乘机追问,“怎么个调动?”

“令尊在山南东道两年,治绩昭著,听说还要借重长才,调任繁剧之区。”

“山南东道”四字,传入郑徽耳中,又惊又喜。原来父亲已调升为“山南东道采访使”,是的,他记得了,“山南东道采访使”驻襄州襄阳,怪不得周佶提到襄阳的家报。

这说来未免太荒唐了!父亲在什么地方做官,做儿子的竟不知道。这该可以说是天下的奇闻。

“定谟兄,襄州不远,衣锦荣归,博得堂上两老开颜一笑,那确是人生快事。我恭贺一杯!”

“谢谢,谢谢!”

郑徽表面接受了道贺,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苦,不知道怎样才能父子相见。因为如此,酒喝下去便不大受用。周佶非常知趣,看郑徽不胜酒力,便早早告辞而去。

第二天,礼部正式派人来通知,果真制举第一。消息一传,顿时贺客盈门。到了傍晚,礼部第二次通知,次日一早,皇帝在兴庆宫召见。

对一个士子来说,皇帝召见,是了不起的殊荣,也是了不起的大事。所以自李姥以下,全家都在戒慎恐惧之中。幸好,周佶在学士院,常近天颜,熟悉仪注,有他在禁苑照应,大家才比较放心些。

皇帝在兴庆宫花萼楼召见。瞻拜如仪以后,郑徽仍是战战兢兢,不敢仰视,但他所听到的皇帝的声音,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威严。

“你是郑公延的长子?”皇帝问。

“是。”

“郑公延早调升了山南东道,你的三代履历上,怎么还写的‘现任常州刺史’?”

这一问是郑徽所没有想到的,如着了一闷棍似的,吓得眼中金星乱冒,好久答对不上来。

“有什么话,老实说!”皇帝的声音,显得不如开始那样平和了。

郑徽猛然省悟,皇帝下诏求直言,自然喜欢听老实话,于是叩头回奏:“臣是臣父不肖之子,音闻久绝,兼以下帷苦读,不问外务,所以臣父调任,臣无所悉,自觉荒谬,乞陛下治罪。”

“噢!”皇帝问道,“你怎么样的不肖?”

郑徽从声音中听出来,天子似乎没有什么愠色,胆便大了些,定一定神说:“臣父对臣,期望甚深,一再训示忠君爱国的道理。臣年轻无知,自到京城,迷恋北里,以致下第。臣父以臣竟成国家的弃材,大杖逐出。臣自知臣父爱之深,所以责之切,勉革前非,幸登一第,恭应制举,又蒙陛下格外识拔,天高地厚之恩,粉身碎骨难报。”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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