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6 / 28)
再平心静气地研究。”
“当然。”郑徽答说,“你都是为我,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只有领情,绝不敢让你不能毕其词。”
于是,周佶徐徐说道:“大唐开国以来,像你这样门第、出身,娶一个勾栏中人作嫡室,还没有听说过。你这样做法,后果很严重,你想过没有?”
“我知道会有麻烦,不过我也不去多想。”郑徽为了表示他虚心求教,又说,“你不管,先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前几天我查到你当年御赐‘广济方’的谢恩表,说李娃是你的侍妾,现在忽又变了嫡室,将妾作妻,是有干禁例的。此其一。”周佶停了下来,等候郑徽的反应。
“请说下去!”郑徽很沉着地要求。
“其次,你该想到别人不会谅解你。自前朝以来,大家巨族,不但讲究自己的门第,也讲究外家的身份,所以母舅是最亲密的长亲。你如果娶了身份不相称的阿娃,亲戚、同僚都会有所指谪,内眷不相往来,这样,不但你将来在仕途上孤立无援,而且与众隔绝,在生活上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所以,既然阿娃坚辞不受,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郑徽以极冷静的心情听着,他承认周佶的看法很深刻,但是,他仍旧不能同意。“吉人兄!”他说,“你所说的确是药石良言,无奈我不这样做,于心不安,一辈子受良心的责备,岂非生不如死?”
“这样做了,你甘愿承受一切后果——包括将妾作妻,可能会受严谴在内?”
“是的。”郑徽斩钉截铁地答道,“任何牺牲,在所不惜。”
周佶深深点头,肃然起敬地说:“定谟兄,像你这样至情至性的人,今世不可多见。但愿你始终如一,将来毫无悔尤!”
“海枯石烂,此心不渝。”郑徽把一杯酒沥在地上,那是向过往神祇设誓的表示。
“你的一片心,倒是神人共鉴了,但请问:父母之命又如何?”
这句话击中了郑徽的要害,半晌作声不得。
“看来,尊大人没有能答应你的婚事?”周佶推测着问。
“我还没有禀告家父。”
“尊大人以精研三礼知名,为人方正,也是知名的。移三曲名花作高门冢妇,怕未必能首肯吧?”
“我怕的正是这一点。”郑徽忧形于色地——事实上不仅于这一点,甚至逐出的不肖之子,能否重为严父所承认,都还是疑问。这附带勾起来的心事,却苦于不便明告周佶,所以一时忧思重重,两道剑眉,深锁得联结在一起了。
“也许你那心上人,怕的也是这一点。”周佶又说,“婚姻大事,礼法谨严,像你这样的非常之举,必得有妥帖的安排。如果不得尊大人的允许,你成了进退两难,她则是求荣反辱。李娃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一定早已识透了这一层难处,所以那天表示,不敢接受这‘逾分的尊称’。这正是她难及的地方。”
“进退两难倒不见得。”郑徽说,“就是再一次承担逆子的名声,我也要办成了这件事。”
话中露了漏洞,周佶捉住了“再一次”三字,知道他原来就是个逆子——不解的是,他曾如何地忤逆了父亲?这样想着,周佶觉得为了忠于朋友,说话更要慎重。
于是,他说:“你不能一意孤行。否则,造成父子不和,那绝不是阿娃爱护你的本心!照我看,阿娃决不肯为了她自己的好处,弄坏了你们父子间的感情。”
“这话说得不错。”郑徽明白了阿娃坚拒的原因——他反而兴奋了,不管怎样,其中症结算是确确实实地找到了!解开这个结,只在他父亲一句话,“你让我好好想一想。”他离座而起,凭栏沉思着。
这一刻,他集中思虑于他们父子的关系上面。以前,他一直不敢对此细想,那是一种逃避的心理,现在面对现实,从头检讨,很快地发现,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难题在他面前。杏园的鞭挞,他已受了应得的惩罚,逐出不问,则父子之情已绝,在他父亲,那笔账已经算清楚了。
而今天的郑徽,只是承袭了过去的名字,其他都是与过去不同的。如果父亲以为他改过自新,不辱门楣,而愿意重新相认,那么就必得同时承认,他的一切成就,皆出于阿娃所赐。这样,恢复父子的关系与准许他们的婚姻,就变成了一件好事。
他又想:礼法是什么?礼法的作用,在建立人与人之间的正常的关系。教忠教孝,莫非叫人立身处世,要不忘本,而饮水思源,与阿娃共享尊荣,正合于忠义之道。如果阿娃可负,无人不可负!在朝不会是忠臣,在家不会是孝子。若是礼法只教人为自己打算,可以忘恩负义,这样的礼法,不要也罢!
他在想,父亲既然精研三礼,那么对于这些道理,一定比他还看得透彻。于是,他的心情十分开朗了。
郑徽回到座位上,满引一觞,徐徐说道:“吉人兄,只要我向家父陈明其中委曲,一定能邀得同情。所苦的是,乞假归省,未能如愿……而且限期出京,措手不及。照这情形看,你有什么高见?”
“这太好办了。”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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